饺子:分享

原文:http://www.thatsmags.com/shanghai/article/1670/dumplings-for-sale

凌晨4点。嗒嗒声的步伐,水从水龙头流出,锅子从橱柜拿出来。耳边传来丽姐的声音,“我们差一点点才能有足够的钱粮来买肉做为今天的晚餐。希望今天会有再回来的顾客。”

这几天,我都和丽姐一家人住在一起。在两,三百万的农民里,丽姐是其中一位正在抱着希望,希望有一天能迁移去城市里,希望。。。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她的希望。通常报纸上都是如此的写出,“希望有更好的生活”或“希望有工作保障”。或许,在我向你诉说丽姐一天的生活,我会突然领悟该怎么准确地写出她的希望。

凌晨4点半。我们在吃着苏打饼,喝着苏打水。在闷热的天气下,醒来时有个通风的环境实在是一件让人精神焕发的事情。丽姐的丈夫,龙先生和她的弟弟,雷,正在搬电箱,放进去脚车的篮子,准备出发去菜市场。5点前,他们离开家。

剩下我,丽姐和她儿子。从冷冻格里,我们把一盘盘的水饺拿出来解冻。它们已经湿湿,粘粘。每样需冷藏的东西都必须放进冷冻格,但事情难料。有时候,它会好好的但是啤酒罐膨胀。其实大部分时间,它并不乖。就好像现在粘粘的水饺不能烹煮。可是我们的啤酒却非常冷。

这一家决定要摆档,卖水饺因为雷的朋友告诉他在附近施工区摆档的小贩并没有受到城管的骚扰。大街小巷都晓得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如何为难在谋生计的移民者。

听到他朋友的消息。这一家决定售卖一碗仅仅人民币四块钱的水饺。他们的全盘计划:一开始,他们拥有一个小小的水饺档口。当一个月后,收入渐好时,他们把档口租出去。这样一来,他们就会有稳定的收入。计划好后,他们用了一部分储蓄,大约人民币6000,来买两辆电力脚车档口,三电箱,一冰箱,火炉,煤气,两把大雨伞,两大锅,二十塑胶碗,两包一次性筷子,四张可折桌子和十六张凳子。除了筷子,全部都是二手货。

他们搬进‘城中村’。那是个移民窟,离那施工地大约二十分钟,若骑脚踏车。那儿有一间公用的冲凉房,连着一条长坑。每100至300家共用同一间冲凉房,共住一间房间。而每个月,他们需付人民币300。

早上7点,龙先生和雷回来。丽姐告诉他们水饺不能烹煮的事情。她提醒每个人在两天内已经丢了四包水饺。在我们把菜市场的食物从袋子拿出来的同时,我听见龙先生一直在咕哝抱怨着他不要再继续做这门生意了。丽姐并没有让她丈夫继续,反而重复着,“六千块,六千块,六千块,每个人都要记住。我们需要赚回来。”

四年前,我遇见丽姐。那年这位43岁的苗族妇女在同一个地下铁的出口,售卖着她乡村里自缝的衣服钱包。你可以看见她背后绑着一个两岁的小男孩和她的商品铺在一大片的布料上。这是方便在任何有需要的一秒钟内,她都能成功地逃跑。偶尔,她还得喂她孩子,带他去附近的垃圾桶小便大便。

有一次,当我正向她买小钱包时,一群城管突然出现,对着每个档口大呼小叫。对,在这里摆档是违法的。可是我看见他把一位年轻女人推向地面。他们开始充公全部档口的商品。每位老板害怕起来,都在逃离那些城管。就只有丽姐理直气壮。她那响亮冷静的语气,让全部旁观者能一清二楚地听到丽姐的一字一句。

“你应该有仁慈之心来对待移民的人,尤其是我们这些少数民族。我们没有能力把钱粮拿回家,没有学校愿意收留我们的小孩。现在我们只是在售卖一些货品,只想做一门正当的生意。从乡村迁移出来,我们也只不过希望吃好点,住好点。你们都是城市人,在这里生活固然是容易啊。”

城管只是站在那儿。他没有出手,也没有抢她的货品或者大声呼喝她。全部人散开。他也只是毫无目的地到处巡逻。

我帮丽姐收拾她的档口。我也称赞她很勇敢地说出她的处境。她告诉我,她并没有做错事,也只不过是在谋个生活。那时候起,我们是朋友。她允许我围绕在她身边即使她正在做生意。我们会一起逃跑,一起避开城管,一起进入麦当劳当人有三急时。现在,丽姐让我跟随着第一天她和她家人和水饺生意。

早上8点。我开始清洗蔬菜。任何与水有关的事情都用很长的时间。四户人家,一个水龙头,而五个水龙头都来自一条主要的水源。所以在二十户里,只有一户能够用水龙头。有些一直洗蔬菜,碗碟,头发还有衣服。每个月,每一家都得缴付人民币10乘以家里的人数。邻居的催促,水龙头的数量,并不容许谁用多一滴。

有时候,由于我们依然在队伍中,就这样错过了在施工区贩卖水饺的时间。现在我学会了站在队伍,不许乱走动,直到我装满我手中的盆。水源难,所以有些食物并没有清洗干净,就只是浸过。同样的水过后拿来浸其他蔬菜,擦碗碟,再用同一盆水来洗头发,衣服还有丽姐的小孩。

外面的小桌子,龙先生正在切肉。那就是他们的厨房。他一走开,苍蝇就飞来。你会认为那是块黑石头如果你不晓得那是一块被几百只苍蝇停留在上面的肉。

早上10点左右。煤气还没被点燃。尝试几次后,龙先生打了通电话给煤气佬。这又是一笔不在预算里的花费。我们并没有等太久因为他就住附近。在他离开,龙先生煮好饺子,时钟显示出早上11点半。照理来说,我们应该在早上11点出发而能在午饭时间开始售卖。我们把啤酒放进有泡沫聚苯乙烯的箱子,然后把凳子,桌子还有雨伞放上脚车。丽姐大声呼叫着龙先生,投诉他的慢动作。

通往施工区的路很窄,大多数都是还没被铺好。龙先生和儿子,一辆脚车。而我和雷一起。我坐在后面,小心看护着那些碗和雨伞。我的位子让我对望着那些驾着马赛地和跑马的司机们。他们很不耐烦,拼命地按喇叭。我们其实都一样卡在路面上。

雷告诉我,我们住在高尔夫球场的隔壁。很多会员都喜欢用小径因为会比前门快多了。我们经过一些推销新豪华住宅区的招牌,经过那白皮肤,金头发的孩子们和他们父母的照片。看到的是没有华裔子民。

到达了,汤水都从锅里倒了不少。我们把东西搬下车。几百位员工已经打赤着上身,从施工区里走出来。我们渴望着,等待着。“热烫烫的水饺!来买碗大热汤!”

有些在下单后投诉。有些则用煮太久的水饺讨罐啤酒。龙先生尝试哄着他们。“水饺软因为我们把肉煮久点。那么你们就不会生病啊。” 但我们心里知晓饺子软的原因。由于用煤气炉来保持热汤的温度,还有冷冻过,饺子之所以软。龙先生给了五罐啤酒。

下午2点。我们数了数在龙先生口袋里的纸钞,总共人民币60。15碗饺子的价钱。减去那五罐啤酒,我们就只有人民币50。儿子饿了,困了。龙先生和丽姐把他带回家。我就和雷一起骑回去。我依然坐在后座。不同的是,多了那剩下的饺子。脚车的电箱一直消耗着。每次,当有这样的事件,我们都得把档口推回三英里外的家。昨天,我和雷在午餐后的大太阳下推了两小时。

下午2点半。松了一口气。幸好,脚车没什么状况。我们一齐把电箱搬出来然后充电。而丽姐舀了四大碗汤,还有饺子,再在上面撒了些芫荽叶。肚子扁平的我们不到一分钟就清了。

下午3点半。男人们出去买菜。龙先生和雷在下午4点半左右回来。洗,煮的环节再一次重演。丽姐还一边确认电视机和玩具没有让她儿子闷在一旁。

下午5点半。我们同样的把东西放上脚车档口。这一次,雷和龙先生尝试用‘比同行大碗但价钱一样’来说服顾客们。可是映入眼幕的是大排长龙的其他十个档口和吃着鸭蛋的我们。我们都看到,但沉默着。

太阳下山了。我们的饺子还是一大锅。丽姐建议我们吃一点,让档口看起来似乎很出名。雷,丽姐和我坐在三张不同的桌子,扮演着顾客的角色。十分钟后,我们围坐着同一张桌子。每个人脸上反映出担心的心情。第四天,我们从没靠近过简单的目的-回本。天色渐暗,我们依然挨着饿。傍晚7点半,我们在回家的路途上踏着落寞的脚车。

途中,我问雷关于现在他的计划,照现在档口并不好赚的情况下。他说他们需要多点时间,而且当生意在六个月内稳定下来后,他会开始上班族的生活。雷,23岁。在乡村里,他是第一位有机会上顶尖大学,并且刚从文科毕业。

我不明白为什么雷身为一位大学毕业生想要做小贩。他解释他没有任何门路,而一位高薪的上班族有大约人民币2000至3000的收入。摆个档口,贩卖食物能让他一天赚人民币500。至少,这是根据他那位透露施工区地点的朋友还有他本身的想法。

雷一直强调自己没有高等过劳工。署假时期,他都出去打工,包括在採煤炭,手提电话工厂,和餐厅。他不觉得一份办公室工作就是成功的标志。他有很多朋友做一天12个小时的上班族但却赚少许或和移民同样的人工,也谋杀了他们的自由。他不想被老板绑住,和这会是好的生活。

到家了。丽姐和龙先生靠着手电筒的光线来准备晚餐。雷和我把东西搬下档口,放啤酒进冰箱和凳子进家里。我估计我们一天在放东西上去,拿东西下来花了三个小时。

晚上9点。我们的晚餐准备好了。这一次,桌面上有肉。每一天,这时间,丽姐都会说,“我们需要开始赚钱,至少少许也足够让我们买食物,买肉类。” 对于移民者,吃肉代表着富有因为一年下来,村民有肉吃的日子屈指可数。

这头几天的饺子生意不是很好。一天下来,赚的仅有人民币100。雷一直重复他朋友家人的日子,坚信时间下来他们也能赚一天人民币500。龙先生指出那朋友卖的是好吃的所以顾客会再次回来。从没有顾客回来我们的档口。

丽姐的确开始忧心,但她总有一股力量来激励身边的人。她从不让阻碍或者她老公低沉的念头毁了她要赚回成本的目的。虽然如此,我还是可以感受到每一天都在消耗着我们的体力。

对于我,最困难的部分就是厕所。当我的脚费力地在一堆在门前的垃圾桶前进时,我所听到的嗡嗡声是一大群的苍蝇。那股臭味是前所未有经历过的。这样的情景让我词穷。在有可能之下,我都会避免使用厕所。之前的考察工作都是和一些街边小贩相处。他们摆档的地点至少都让我能借用肯德基或麦当劳。而这里,我没得选择。

即使我在高于30度下做着苦工,我没喝很多水。我一小口地喝着,只是需要湿润着我的舌头。昨天超级热,但我只上了厕所两次。

里面的坑都塞满了粪,卫生巾和垃圾。甚至,有一只腐烂了的狗脚卡在女厕里。我想搬开它,但不懂得如何。我觉得愧疚当想到其他家人每天都看到它,和觉得恶心当我看到它。

如此的情景已麻痹了自己因为我无能为力,似乎没时间与办法让这个生活环境干净点。每个人知道,每个人都想要清除垃圾和那死去的狗爪。可是从何开始是个问题,尤其没人愿意担当起这责任。当你累垮了,当你担心你下一餐,你要从哪里开始这责任?

一天从凌晨4点起床开始的行程,时间却没容许你做除了准备下一餐或期望睡眠以外的事情。一天下来,每个人往往都已累垮了。在每晚踏着脚车回家的途中,我总是想念着那张床。

晚上10点。每一家都进入梦乡所以水龙头面前没有长长的队伍。趁着这机会,我拿起了小毛巾,用水湿了然后抹走汗水灰尘。我还是很害羞,在大庭广众前清洗自己的身体。由于现在是夏天,每一户都常在外面。私隐不存在,而且没有人害羞或尴尬。丽姐在大众面前抹了腋下,胸部,大腿,小腿,肚子和臀部。

当我走进屋子时,龙先生和雷已打呼了。在草席上,丽姐留了在她和她儿子的身边留了个位子给我。闭上眼睛,我希望明天并没有任何惊喜。我希望脚车电箱能开动。我希望冰箱和煤气不会爆炸。我希望我们能卖多点饺子。

我只是和这家人相处了一星期,但饺子生意并没长久。雷在试着说服他家乡的一位朋友加入他的生意。那朋友在手机工厂里打工。那儿的烟雾让他频频生病。

他们合伙了一个星期。不幸地,一把刀掉在雷的足跟上,割伤了他的腱。雷不能去看医生因为他没有户口。医药费相较起来会很贵。因此,他整个星期不能走动。

过后,雷放弃了。他用人民币2000变卖了所有价值人民币6000的东西。他朋友回到了手机工厂。丽姐和她老公则继续在路边卖衣服。雷现在在网上寻找着工作。

在街边小贩当中,那些有着一个永久的地点,尤其是在游客或商业区,都会生活得较好。他们通常与当地政府有着交情,和在售卖着卫生的食物。最易动摇的就好像丽姐这一家,在一个暂时性的地点和没有达到所谓的“交易”来换取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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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icia Wang在bytesofchina.com书写着她的工作
这一篇译了下来
纯粹为了分享 而知道我的部落大部分都是华语读者
要看英文的按进上面的原文

这一篇真的很感触
不只是他们的生活 也是作者去体验着他们的生活
并没很多人能如此做到
也并没很多人了解到

Richer get richer; Poorer get poorer
这一幕在默默上映着 即使在马来西亚里面
你不会感觉到这一幕
直到有任何经济大变动的发生

有一天
会不会
Richer get richer; poorer get richer
他们追求的只是安稳

原谅
如果任何错字,词句不通顺。
Sharing is caring.

=)

心情小雨
找到要得到的
而却徘徊我能得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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